「前幾天我跟媽媽通電話,她突然說:『昨天有人送來好多草莓。』接著再度嘲笑我的鼻子像草莓,這人好奇怪,怎麼老是嘲笑親生女兒難看呢?我的五官很像父親,她偏只說父親好看,這什麼邏輯?始終講不通呀,讓人很不舒服。」談到母親,新井一二三(新井ひふみ)的眉頭皺縮,像被滾水燙開前的茶葉。
三月初,新井一二三在華山特區的座談會聊到,日本文壇近年掀起「毒母文學」,女作家紛紛撰文怨懟母親,比如佐野洋子在散文集《靜子》描寫遭受母親靜子的虐待,四歲便下定決心,再也不牽母親的手,成年後,用更多仇恨抵抗母親。洋子死後,前夫谷川俊太郎(日本當代詩人)與兒子上節目對談,宣稱靜子是非常普通的老太太,卻被洋子寫成怪獸。
新井一二三很替洋子抱不平:「靜子是什麼樣的,我們無法知道,但洋子對母親的感覺,至少不能說那是假的吧。洋子的前夫與兒子卻那樣表態,對洋子公開否定。果然啊,男人是不可以信的。」全場哈哈大笑,唯獨她笑得苦澀。
此次她應邀來台,宣傳最新散文《媽媽其實是皇后的毒蘋果?》,書裡寫到小時候被母親罵醜,「將來嫁不出去」,嫌棄她「嘴唇外翹像豬、鼻子毛孔大如草莓」,指責她是胖女,「沒有權利逛百貨公司」。瀏覽一家子舊照片,發現母親在鏡頭前總是精心裝扮,相形下,只有新井一二三表情灰撲撲的。
大學考上名校早稻田,學了第二外語中文,莫名的,她最鍾愛的字眼居然是「漂亮」。相較於母親刻薄的日文咒詞,中文是一面魔鏡,映照出亮晶晶的自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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